十宣

一时兴起摸点小段子，细节都是瞎写的，看个乐就行。

大多数人都不怀疑中国先生在日常生活技能方面有惊人的天赋，换句话说就是什么都会。大部分事情他都能做，只是不想做，比如像阿尔那样通宵打好几天游戏或者像伊万那样在雪地里哈哈嗨跳舞耍酒疯。但听到王耀会剪头，亚瑟还是挺惊讶的，毕竟他自己并不像个时常要光顾理发店的主。

“不过先说明，我会剪的只有寸平光这三种，可不像弗朗，恨不得把每根头发丝都玩出花。”

亚瑟倒不介意这个，反正夏天这么热，剃个寸头凉快点也好。但王耀拿出自己那套家伙什的时候，亚瑟必须承认自己被吓到了——那些东西活像是从二十世纪穿越到现在的，往好听了说有种年代感，不客气点讲的话，亚瑟甚至怕自已的头皮被那种老式推子推掉一片。

但此时已经没法反悔了，王耀那边已经找了只瓷碗，在碗底挤上点牙膏磨剪刀，甚至准备好了应付亚瑟那种毛糙粗硬发质的热毛巾。亚瑟觉得自己若是此时改口，非得被他好好揶揄一番，甚至可能转头告诉嘉龙。只得硬拿出点视死如归的气势，坐到王耀给他铺好的椅子上。

一切准备停当，王耀走过来给他围上披肩，把他的头整个摸了一遍，似乎是在检查自已发质和头骨的轮廓。王耀的手不算大，但上面老茧不少，顺着发旋在头皮上整个走一遍时总能带起丝丝痒意，不禁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他还正在瞎想些有的没的，却冷不丁听到头顶上传来王耀没憋住的一声笑。

“你笑什么？”亚瑟不解。

“没什么，就是想摸你头的时候你还挺老实。”

“那得看人。”这话不假，要是被别人突然薅一下，脾气算不上好的英国佬说不定会发毛。

王耀没接这句指向性极明显的话。亚瑟还在享受王耀的抚摸，不等他说话，王耀就“咔嚓”一声动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手中的剪刀。

寸头理起来没什么技术性，加上亚瑟原本就是短发，更不需要去顾及太多。只是他的头发确实不柔软，王耀只是用剪刀修了个大概，便用白毛巾覆住整个头部。缕缕热气钻进头皮，说不出来的快感，甚至在脸上也浮出点红晕。敷差不多了，王耀取走毛巾，继续先拿剪刀剪碎发。他转到亚瑟面前修建额发，后者能感觉到梳齿在头皮前端压下，头发被梳齿拉起，绷紧后又随着“咔嚓”一声断开。王耀的手法很熟练，熟练到亚瑟毫不怀疑他已经这样处理过许多颗脑袋。“你这手艺什么时候学的？剪短发，总不能又说太久了自已忘了吧。”

“哦，那倒不至于。”好像是被他的话逗笑了，王耀脸上的表情没变，声音却柔和不少：“你要硬说的话得追溯到剪辫子那会儿了……当时也没人给我剪，就自己一剪刀下去呗。后来去南方，顺道也就修修这头发。扬州三把刀，不知道吧，里面就有理发刀，以后有空带你试试。”一打开话匣子，王耀也不像刚才那样沉默了。他的样子真就像老式剃头摊子上絮絮叨叨的师傅。“我嘛，有几次经验也偷师不少，后来去苏区，这点手艺还发挥了些作用。”

亚瑟想起自己曾见过的红军照片，的确大部分人都是短发。这也不奇怪为什么王耀拿出来的都是些老古董了，在那之后他应该就蓄起了头发，或者不用自己再理发，自然用不上后来出现的工具。

“军队啊。”亚瑟也流露出怀念的神情，英国本土天天挨轰炸那段日子，他也是根本顾不上打理自己。好的卫生条件都优先伤员，自己没工夫收拾，又实在难以忍受头上虱子带来的瘙痒，索性把头发只剃到贴着头皮薄薄一层。不过在那之后他的头发就没那么短过了。

见亚瑟的神情有些呆滞，王耀随口问：“怎么，想起什么了？”

英国人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听你提起打仗那会，想起我以前也为了方便剃过短发。”

“嗨，那会儿啊。”王耀剪完碎发，拿干毛巾擦干亚瑟半干的头发。“咱们还好说，对普通人来说，脑袋还在脖子上就是万幸了。”

“谁说不是呢。”亚瑟顺着他的话。

话题结束，四下里一时又恢复沉默。没人急着找话题，乐于享受这点安静。王耀手上动作很快，推子几把推完，再修剪几下就完事。他掸走亚瑟身上的碎发，看着椅子底下事先铺好的毯子上一地金发，不知道被戳中了哪个笑点：“哟！金的毛。”

亚瑟已经站起身，看着他在那里乐，有点无语：“我天生就这样。”

“知道知道，我的笑点太无聊了。”王耀乐呵呵地收拾，一只手指向浴室，“洗洗头去，顺便看看本人的成果。”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王耀反应一切正常就说明不错，但亚瑟还是依言向浴室走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寸头看起来清爽不少，而且确实凉快。花洒喷出水来也能直接浇到头皮，和原来隔着层头发的感觉截然不同。

亚瑟洗完头出来，却看见王耀没把刚才排出来的几样东西往回收，反倒盯着发愣。他心里也明白个四五成，没叫王耀，等着他自己回神。过了一会儿王耀如梦初醒，收拾好东西，看一眼窗外天色渐晚，带亚瑟下楼买菜买瓜。

饭后照例是亚瑟洗碗，但今天他从厨房走出来，王耀却没像往常一样正抱着一半西瓜躺尸。他把亚瑟按到自己面前，直言自己今天来了兴致，决定给他来个特别服务，做个头颈肩按摩。亚瑟饶有兴致地坐下，可没被按几下就逃走了。

“你手劲太大了！”亚瑟说。看来王耀也不是什么生活技能都可以速成的。